2011年7月27日 星期三

道德情操論

本日要說的是亞當‧斯密的《道德情操論》。

作者認為,判斷他人情人是否合適的準則,在於設身處地想像︰

一種感情希望產生或通常產生的結果是善還是惡,決定了它所引起的行為是有益還是有害,也決定了人們應該對這種感情表示報答,還是加以懲罰。


……當我們……判斷任何感情與引起它們的原因是否相稱的時候,我們唯一可以利用的標準和規則就是它們和我們自己在相應情況下產生的感情是否一致,除此,別無他法。假如我們設身處地地想一想,發現自己處在相同情況下的感覺與對方的情感吻合一致,我們就會認為這感情同激起它們的客觀實際情況相符相稱,自然我們就對這些感情表示理解和贊同;反之,如何對方的感情相對於實際來說過分或不相稱,我們就不會對其表示贊成(p. 14)。


旁觀者對同自己交往的那些人的情感基本上是通過同情心的表達來體現的,如果他為他們遭遇的災難感到悲傷,為他們受到的傷害表示不平,為他們碰到的好運感到高興,在我們眼中,他必然是一個非常和藹可親的人。……反之,如果一個人冷酷無情,一心只想著自己,對別人的幸福或不幸全都無動於衷、漠不關心,這樣的人看來是多麼令人厭惡啊(p. 20)!


評價行為可以有兩種標準︰

我們會經常使用兩個標準來判斷一個行為是值得責備還是稱讚。第一個標準是從完全合宜與十全十美的希望這一角度來考慮的。以這個標準來看,總有些困難的情況永遠都沒有辦法達到完美合宜,因為人類的行為從來不曾也不可能達到完美合宜和盡善盡美。第二個標準就是以大部分人的行為通常能達到的程度作為標準,這實際上是考慮人們的行為盡善盡美的差距有多大,或者說,二者之間有多接近。如果人們的行為超過了這個標準,也許它同盡善盡美之間還存在很大的差距,但是都應該得到稱讚,因為它更接近盡善盡美;而無論甚麼行為,達不到這個一般的標準,毫無疑問,都應該受到責備(p. 22)。


談幸福︰

如果像我所認為的那樣,人類幸福的主要原因是意識到自己被人所愛,那麼實施上,命運的突然改變就對幸福基本上產生不了甚麼影響。最幸福的人是這樣的︰他一步一步地努力升到高貴的地位,他的每一步升遷都在社會公眾的預料之內,因此,高貴地位落到他的身上,不會使他自己產生過分的高興,並且這合乎情理且眾望所歸,人們也不會對他有甚麼嫉妒,那些被他忘記的人,也不會對他有甚麼猜忌(p. 41)。


優雅與庸俗︰

正是因為對他人的痛苦感覺遲鈍,在巨大痛苦之中的高尚行為才顯得那麼優雅合度。一個能經歷小災小難而保持愉快的人,總是舉止彬彬有度,讓人愉快。但是,他好像還能以這種態度忍受巨大災難。我們感到,平息困難處境中必然激動不已的劇烈情緒,需要作出極大的努力。我們驚訝地發現他能完全控制自己。他的堅定在此時和我們的冷漠完全相稱,因此他的行為也極為合宜(p. 48)。


與此相反,那個由於自己遭到某種不幸而悲傷沮喪的人,總是顯得有些庸俗和卑劣。我們不可能像他那樣對他的自我同情表示同情(如果我們處在他的境地,可能也會同他一樣)。我們為此看不起他,如果有不公正的感情的話,那麼,這就是,它或許是人性中固有的罷。動輒悲傷決不會讓人愉快,除非當它是我們對別人表示的同情,而不是我們自己對自己表示同情(p. 49)。


等級差別與社會秩序︰

等級差別是人們易於對富者、強者的激情能夠發生共鳴的社會基礎。人們順從和尊敬地位高的人,常常源於對他們的優越境遇的羨慕,而不是源於他們給予的善意的恩賜與感恩。……我們尊重他們的意願主要不是因為這種服從有實際的效果,而是因為它能更好地維護社會秩序(p. 52)


不知大人物是否意識到︰他們博得公眾愛戴的代價是否太低?或者他們是否想過,這種愛戴也得用汗水和鮮血才能換取?(p. 53)


仰慕或崇拜富人和大人物,蔑視或至少是怠慢窮人和小人物的這種心理,儘管我們需要用它建立和維持等級差別和社會秩序,但它也是道德情操敗壞的一個重要而又最普遍的原因。因財富和地位而得到的那種尊敬和欽佩常常應是智慧和美德才能引起的,而那種只對罪惡和愚蠢才適用的蔑視,卻常常極不應該地降臨到貧困和軟弱身上(p. 59)。


並不是所有美德都由人們的意願決定,正義就是這樣︰

有一種美德,對它的遵從並不由我們自己的意願而決定,它可以用壓力逼使人們遵守,誰違背它就會招致憤恨,從而受到懲罰。這種美德就是正義,違背它就是傷害;違背正義的行為肯定是出於一些讓人無法贊同的動機,它確確實實地給人們造成了傷害。因此,它是憤恨的適當對象,也是懲罰的適當對象,這種懲罰是憤恨的必然結果(p. 80)。


作者由正義的重要推論宗教的重要︰

我們認為,我們還是需要有善惡分明的神,今後他會為受到羞辱的寡婦和喪失父親的人復仇,在這個世界上,他們總是受到傷害而無人對施虐者加以懲罰。所以,在世上所有宗教和各種迷信中,都有著可怖的地獄和幸福的天堂,地獄是為懲罰邪惡者而提供的刑場,天堂是為報答正義者而準備的樂園(p. 93)。


只有宗教才能向他們展示一個比他們目前身處的世界更充滿光明、更富有人性和更為公平正義的世界的景象,在那個另外的世界裏,……他們的美德終將得到報答;而只有上述神聖法則,才能使作奸犯科者不再暗自得意,而感到膽戰心驚,才能對蒙受恥辱和欺侮的無辜者帶來唯一有效的安慰,還他們以清白(p. 126)。


關於自我評價︰

當我努力審視自己的行為時,當我認真對自己的行為作出判斷並對此表示稱讚或指責時,在所有這樣的場合,我就像把自己分成兩個人︰一個我是扮演和另一個我不同的角色,即審察者和評判者;另一個我則是接受審察和被評判的行為者。第一個我是旁觀者,當以那個特殊的觀點審視自己的行為時,有關自己行為的情感,盡力通過設身處地地設想來考慮它會如何在我們面前表現來理解。第二個我是行為者,準確地說是我自己,我將以旁觀者的身份對其行為作出某種論斷(pp. 117-118)。


論黨派︰

真實的、可尊敬的和公正的旁觀者,只能遠離而非處於敵對政黨殘暴激烈鬥爭的漩渦之中。可以說,對鬥爭的雙方來說,這樣一個旁觀者在世界上的幾乎任何一個地方都不可能找到。他們甚至認為自己的所有偏見都是由於宇宙的偉大的最高審判者,並且常常認為神聖的神受到自己所有復仇的和毫不留情的激情的激勵。因此,在敗壞道德情感的所有破壞者中,黨派性和狂熱性總是最大的敗壞者(p. 160)。


本書也有提及那著名的「看不見的手」︰

在任何時候,土地產品供養的人數均接近於它所能供養的居民人數。面對大量的產品,富人只是能優先選用最珍貴和最滿意的東西。他們的消費量遠不及窮人多。儘管他們生來自私自利,貪得無厭,儘管他們只圖自己的便利,儘管他們僱用千百人來為自己勞作的目的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無聊而又貪婪的欲望,但是最終,他們還是同窮人一起分享他們一切的成果。生活必需品的分配,與土地產品的分配近似,有一只看不見的手,指引他們平均分配給全體居民,從而不知不覺地增進了社會利益,並為不斷增加的人口供給生活資料(p. 194)。


只是很遺憾當代社會寧願將剩餘必需品銷毀掉以保持產品價格……

整本書其實主要是描寫四種美德的重要︰

關心自己的幸福,要求我們具有謹慎的美德;關心別人的幸福,要求我們具有正義和仁慈的美德。前一種美德約束我們以避免受到傷害;後一種美德敦促我們提升他人的幸福。他人的情感是甚麼、應該是甚麼、或者在一定的條件下會是甚麼,在不考慮上述這些問題的時候,那三種美德中第一種最開始是我們的利己心向我們提出要求,另外兩種美德是我們仁慈的感情向我們提出要求。然而,對別人情感的關心,會逼使所有這些美德付諸實踐並給予指導;而且一個人若在其整個一生中或一生中的大部分時間堅定不移地仿傚謹慎、正義或合宜的仁慈這種思維方式,則其行為便主要是受這樣一種尊重的指導,這種尊重的對象是那個想像中的公正的旁觀者、自己心裏的偉大居住者和對自己行為做出判斷的那個偉大的法官和仲裁者的情感。


……雖然謹慎、正義和仁慈這些美德在不同的情況下可能是由兩種不同的原則幾乎向我們提出相同的要求,但是,自控的美德之所以產生,在大多數情況下向我們提出要求的主要並且幾乎完全是由一種原則——合宜感,對假想中的這個公正的旁觀者的情感的尊重。假設沒有這種原則所施加的約束力,在絕大多數情況下,如果可能的話,每一種激情就會急速地暴發出來並以此為快(pp. 284-285)。


簡單點說,就是完美的謹慎、嚴格的正義、合理的仁慈加上最完善的自我控制,就能帶來最愉悅的結果那樣。